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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久翅】泡影(十七)

释放天性:

久世星佳有的时候很遗憾,自己的爱人不是浅田幸姬。


这种所谓遗憾不是源于什么异样的心思,只不过是自认为一种理性权衡上的失策。




没有一个人如幸姬那般,能够带给自己安定感;她知道对于幸姬而言同样如此。她们互相了解彼此——甚至可以说是太过了解了。


交往的过程中能够知晓进退,温暖对方,避免伤害;互相都觉得对方温柔而贴心。




三年前的一天她在温哥华,深夜在实验室与嗡嗡作响的仪器为伴;直到她打来电话。


“non chan,”对方的声音如方才在电话里一般的带着笑音,“你什么时候有空到机场接我一趟?我好买机票。”


“好的。”




久世星佳查了一下自己的时间安排,跟她说了一个时间;浅田幸姬那边,已经开始跟机场的工作人员讲话了。


她们又简单聊了几句。




那个时候她就有隐约的预感:自己的同期并不是来这里旅行的,尽管那带着笑音的口气使得出行像是因厌倦而生的任性。


果然对方是因为情伤迅速辞职并且在温哥华安顿下来。


就像她现在隐约的预感幸姬不会是一点小伤一样。




其实不是“你好歹来陪陪我吧”,而是“请你一定要来,我出事了”。


否则幸姬是一个电话都不会来咬牙自己签字手术的人。




她咬了咬下唇,看着窗外绵延的车流;又瞪了一眼前路的红灯,摁下蓝牙耳机给幸姬回拨。


一连串的忙音。这个时候她会给谁打电话呢?




久世星佳抓了抓头发,叹了小半口气突然刹住;她大概知道是谁了。


可是那是一个她全然不能触及的、独属于幸姬自己的领域。




她到了下一个红灯的路口,才又复拨回电话。


“……你怎么还没到啊……”那边接起电话,沉默了好久,才这样问了一句;又是那种带着笑音的声线。




“你现在还在急诊么?到底是什么伤……”


“……没什么,路上堵车么?晚高峰啊……你慢慢……”


“幸姬。”


“……骨折。骨折而已。”




总之就是不到当场这个嘴硬的家伙是说不出什么真话来的。


久世星佳摁下了挂机键,把蓝牙耳机从耳朵上拽下来重重往旁边一撇。




当她冲到浅田幸姬身边的时候,对方直愣愣的瞪着天花板,半晌才往她这边看;略等了一会儿,那双眼睛里的水雾淡了一些,才说了一句:“喂,怎么可以让我等这么久。”


“到底怎样?”她握过她的左手,问。




“我去对街买了杯咖啡,回来的时候没注意路,”她顿了顿,“所以……”


“我是说伤的情况。”久世星佳打断她。




“没事,滚进车底而已,所以大概没什么严重的内伤?”浅田幸姬抿了抿唇,“足底撕脱需要手术……现在包扎起来了,别看了。然后似乎右手臂骨折了?”


“滚进车底而已?小伤而已?”




幸姬抿了抿唇,握紧对方的手:“怎么,你也知道,只要没有撞飞出去大概没生命危险……”


“现在很疼的吧?”


“……是啊,不过我想不久以后就能进手术室了?”


她咬了咬下唇,勉强笑道。




“……你门牙掉了小半边……”


“把这个忘了。到时候补上应该就……”


久世星佳伸出手,轻轻地抚摸她的额头。




“……跟你说过我不是mami好嘛,没有那样需要……”


“你闭嘴吧你。”




浅田幸姬阖上眼皮片刻,又复开口:“不能啊,我怎么觉得一不说话我就想哭了。”


“你在我面前不好意思哭?”久世星佳替她顺了顺头发,轻声说,“……我现在不敢抱你。因为内脏的情况大概还不是很清楚……?”




“暂时没有出血点,大概也不会背到继发性破裂?”


“乱讲!”久世星佳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额头,“……你这下可终于老实了。”




“……突然觉得如果我是mami也不错,”幸姬翘起唇角,“……不过不要误会啊,只是……”


“我明白。”




“我可什么还都没说,你明白什么了?”


“如果我是你的爱人,或许我们会是不错的一对儿。”


“你可真是……直白。”




“可是我曾经以为绝对不会伤害到她,却还是让她难过了;她也一样,我从她那里受的伤不比她从我这里经历的少。所以,我想说,大概我们恋爱也不会如我们所预期那般举案齐眉。”




“……直白而且混蛋,”浅田幸姬叹了口气,“你们算是复合了吧;可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。”


“其实也不用想要有这样的机会吧幸姬……”




“我刚刚给她电话了。她没有接——车底什么都看不见,一片漆黑。”


“……你知道么,我不是求她回到我身边。她结婚了,并且奉献了自己作为医生的一切。她一定很幸福吧,我也绝不想破坏她的幸福;真的,我绝不想。”


“……只是她曾经尽管犹豫,也小心翼翼的给予过我温暖和爱。”


“……我自问付出的不比她少——难道在这种境遇下,我都不能奢望她接个电话?”




“或许她只是没有带手机而已。”


“……或许是吧,”浅田幸姬闭上眼睛,“我想试着睡一会儿。”




她闭上了眼睛,眼睑止不住的微微颤抖着;然后缓缓地沁出泪来——她拼命咬着下唇,间或轻轻抽泣一声——


久世星佳叹了口气,裹紧她的左手。




右臂骨折——也不知道会不会对手术有什么影响;足底撕脱的话,又有多久连站都成问题?


那么决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家里住。




真琴翼是在接到久世星佳的简讯之后才知道浅田幸姬出事的。


她忙按照对方发来的地点找到手足外科的手术区外去,不出意料见到久世星佳坐在那里,愣愣的盯着地板。


大概是因为匆忙赶来,还穿的是平时的衣服;休闲装外随便套了件米色的风衣。




“……浅田前辈怎么样了?”幸姬桑似乎怎样都还有点叫不出口。


“如果没有继发性的出血,大概不会出现生命危险,”久世星佳示意对方坐在自己旁边,“总之,算是大难不死?毕竟人滚进了车底……”


真琴翼倒吸一口气:“这还不严重?”




她倚着久世星佳坐下来。


“难过么?”真琴翼小心翼翼的开口问。




“……为什么要难过呢……大概只是很心疼吧?”


“哦。”


“幸姬说起了一些和石川前辈的事情……让我想想,在大学的时候,每个人都觉得前辈非常的厉害。”


“那当然,多少届流传的操作考神之名……”


“是啊。所以说她们俩认识就是因为操作考试……”




这个时候久世星佳另一边座位的手机响了起来,她拿起来一看,愣了愣,摁下了拒接键。


“……这是浅田前辈的手机?”


“是啊,她在手术室,就先让我保管了。科室的电话……等她出来以后再拨回去好了。”


“嗯。”


“……也很让人难过吧?毕竟玩的比较近的人都知道她们俩……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分开了。”




“浅田前辈走了大概几个月我们才知道来了你这里,”真琴翼点点头,“不久以后石川前辈就与结婚对象交往了。”


“啊这样……那结婚的时候大概很幸福吧……”


“石川前辈寿退的消息着实吓了我们一跳——我们以为她最多转去工作压力不那么大的科室呢,ishi尤其受惊,一直在问前辈是不是家里人给她压力了;但是好像看着也不像吧……”


“……”


“说不定是真的自己想要休息了。”




久世星佳叹了口气,微微阖了下眼:“是吗。”


那么她大概很爱那个男人吧。


久世星佳这样想着,苦笑着摇了下头——然而幸姬呢?这一切对她而言公平么?




似乎也不能说不公平。两个人已经分手了,本身所有的事就该归于往事。


对前任好些,似乎对现任就不公平;这样想来,即使石川前辈又给幸姬拨了电话过来,大抵也不会说什么对于幸姬而言真正安慰的话。


与其纠缠不清,她们这样的情形倒真的不如相忘于江湖。




“……你要去哪?”


“洗手间啊,”久世星佳起身,顺手将身边的手机揣到风衣口袋里,“怎么,你不至于也要跟去吧。”


“……哦,”真琴翼别扭的应了一声,“好吧。”




久世星佳冲她安慰的笑了笑。


她转进厕所后,到了洗手台边;幸姬从来不防她,因此她知道对方的密码。


然后她删除了那个来自日本的电话。




她抬起头扫了一眼镜中的自己,犹豫着又低头看去:这毕竟是幸姬的私事,或许也是她一直等待的一通电话。或许两个人好好说清楚,即使今生已经不可能,前嫌尽释会不会也比较好。


可是尽释前嫌?怎么可能?




……再说反正幸姬过一会儿出来,我还可以告诉她。


她这样想着,将手机搁在洗手台的一边,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;才又将手机揣进兜里出去。




她刚转出洗手间,就看见真琴翼抬头往这边看;于是她勉强勾了勾唇角,走了过去。


自己大概只比幸姬幸运那么一点罢了。




“所以你今天是要一直等在这里么?”


“没错啊,她在这里也没别人能陪的吧。”




“你明天不是24小时班么?”真琴翼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日期,“所以要不你回去,晚上我陪前辈就好?”


“这也就是在病房睡觉和在家睡觉的分别而已,”久世星佳摇了摇头,“你回去吧。”


“……”


“怎么了?”




“我要不就找个休息室睡觉也好,这样也可以帮帮你……”


“就一天晚上。依幸姬的性子,第二天她就要请护工的;还不知道她手术情况怎样,总之有一段时间是走不成路,她肯定死也不会让我照顾。”


“好。那我跟你一起等到她手术出来吧。”




久世星佳抱着臂靠在椅背上,有些疲倦;真琴翼见她沉默不语,也只能掏出手机玩无聊的自带游戏以避免显得尴尬。




“……mami。”


“嗯,怎么了?”


“你玩的游戏真的非常无聊。”


久世星佳沉吟一下,给出了自己认为中肯的评判。




“啊……可是,我不知道跟你说什么才好……”


“没必要太小心翼翼啊,”她从背后搂住她,靠在她的肩上,“什么都可以的。”




明明肢体上是那样亲密的接触着;她与她的体温隔着衣料温暖的触碰着,那人温暖的气息也在脖颈之侧跃动着。


这是……对我的依恋么?真的能够如同曾经一般的坦诚么?


你我之间仍然有距离;这咫尺而已却难于消弭的一步,即使逃避着,却总有需要面对的时候。




这样亲密与隔阂的并存,引得真琴翼产生了一种冲动;尽管她竭力想要阻止,却仍然问出来了:“什么都可以吗?”


“……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瞒你的。”




“那么,”她喉间泛起一阵苦涩的味道,“你手术的时候是怎么回事?”


“什么怎么回事?”久世星佳顿了顿,开口。




“突然停下手中动作的时候,”真琴翼将自己抽离出对方的怀抱,转眼去寻找她的目光,“我曾经做过很多次你的一助,我熟悉你的动作——所以,为什么会在通常不会停止的地方停下来?”


“……”




“或者我们换个问题,”真琴翼直视着久世星佳的眼睛,握住她垂落下来的双手,“什么地方出问题了?”


“……没有,你看错……”




“我有这个把握这是你手术中的异常,”真琴翼加重了语气,“你的眼睛,还是你的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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